周周

“尽全力在不愉快的日子里搜刮生活藏下的所有温柔”

樱花01.

  他的樱花谢了。

  

  荒木惟第一次见陈夏的时候是在办公室,她与资料上的照片一样漂亮,活生生的,柔和气像奈良的春光,那日头暖洋洋地,照耀着雪山和樱花。不像他见过的女人,唐曼晴太艳丽了,他不喜欢,英子倒是个不错的下属,话少又够精明。

  

  陈夏的眼神空洞地看着他,有些拘谨。“我叫荒木惟,是你哥哥的朋友。”他慢慢把手里的雪茄掐灭了,认真的审视着这个小姑娘,比陈山顺眼很多。

  

  “有姓荒的吗?”陈夏的笑是纯暇的,荒木惟被她一句话也惹笑了,她太美丽了,那颗早就不再为风月跳动的心似乎泛起了一些异样的波澜,荒木惟脑子保持清醒,他喜欢陈夏的笑容,仅此而已。下一刻,他的心律不齐,狼狈地捂着心口。千田英惊慌地制住他的手臂,将药迅速地递给他,陈夏短暂的沉默后,才缓缓道“先生有心脏病。”荒木惟陷在自己的“思考椅”中,微微笑了笑。

  “因为你的心跳有时候快,有时候慢。”陈夏神色平静,两只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。荒木惟不可置否,迷恋地看着她的面庞,这是块干净的水晶,他要把她雕刻成最完美的作品,和她的小哥哥一样。

  “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子。”

  

  第二次见陈夏的时候,她是他的筹码。只要将陈夏掌控在自己手里,陈山才好控制才有软肋,她看不见东西,于是荒木惟便拉了椅子和她说话,陈夏微微仰着头,阳光从窗外打进来,细碎的绒毛清晰可见,女孩的脸颊被炽热的太阳烘地红了起来,荒木惟不动声色地为她讲述着故乡奈良的美景,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手/枪却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的脑袋。只要陈山不在规定时间来见他,那么他便没有资格成为肖正国,到时候她和陈山会成为没有价值的弃子。

  陈夏微微勾了勾唇,平静的说“荒木先生,可惜我看不到。”

  陈山推开门,几乎是跌扑过来,荒木惟收起了手/枪,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:“你小哥哥来了。”

  你不用死了。

  荒木惟后来想,或许他没想让陈夏死。

  陈山去了重庆,为他戴上肖正国的婚戒的那一刻,他是真正的肖正国了。

  陈夏只知道她的小哥哥在做有危险的事情,他们不能经常通电话。小哥哥托了荒木先生照顾自己的。

  他是除了父亲和哥哥之外的男人,陈夏看不见,但是她能知道荒木先生不讨厌她。

  重庆时不时的轰炸,地板和吊灯摇晃起来。她躲在钢琴下,捂着耳朵,荒木惟双手扶着栏杆,享受着这一刻的愉悦。

  “陈夏,你应该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。”陈夏懵懂地寻找声音的来源,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裙角。

  可以吗?

  在重庆的日子过的很快,春天来了。

  陈夏与他并肩站在窗前,她的头发又长又密,松松软软地拢成一个低马尾,荒木惟仔细地替她扣上一个新款的发卡,她抬手摸了摸,是一朵小巧的花的样式。

  微风糅杂着春日的气息,窗外难得有的晴天,白云软趴趴地勾着天际,楼下的迎春花开了起来,小朵小朵红色,耀眼又灿烂。

  “你想看看春天吗?”

  荒木惟扭头问她。

  “想。”陈夏笑了。

  “那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?”

  “想。”她怯怯地回答荒木惟,紧张地绞着衣角。

  这天下午,荒木惟联系上了远在日本东京顺天堂医院的眼科医生竹也,那是他最好的朋友。他对电话那头的竹也说,我想要这个美丽的世界对得起她。〈摘自原著〉

  他带她去了日本。

  久违的故乡,樱花开了。陈夏用手轻轻的抚摸那些美丽的花朵,荒木惟站的远远的,讽刺的是他对花粉过敏。竹也的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,说起了日本话“荒木君,她很美丽。但她不会属于你。”荒木惟不以为意,笑了笑,眼睛弯下来:“她不属于任何人。”

  手术用了十二个小时,荒木惟坐在门口,皮鞋一下一下地踩着地板。第三十二次看手表,他觉得他有些烦躁。

  想起陈夏躺在病床上,有些无措地抓住他的手道:“我怕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小哥哥了。”她的眼睛红红的,荒木惟拍了拍她的手:"相信我。"

  竹也说她要撑一个星期,等她来给陈夏解下纱布。而这一星期里所有的情况都是未知。

  第三天的时候陈夏发起高热,荒木惟坐在她的房间里,喂她喝药,陈夏怕苦,脸色白的有些可怕,修长的手指拣起一颗蜜渍梅,“等你好了,就不能吃蜜渍梅了。”

  梅子太甜,她吃不了苦就会死。

  春雷发出沉闷的响声,陈夏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雷雨声混杂在一起,这一次她没有从前的平静。她有些害怕,脑袋越来越沉,她还没有见一见小哥哥,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?还有父亲,他的白头发多了吧。最后,是荒木惟。

  她很想见一见荒木惟的。

  那是荒木惟第一次抱她,陈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,她咬着牙不说话却忽然哭了,眼泪让手术后的眼睛疼的厉害,她的脸贴着荒木惟的胸膛,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,“如果我死了,荒木先生,能送我回上海吗?”她想回家了,想她的弄堂巷子,她坐在巷子口的石头上剥菱角吃,她想她的阿爸了虽然他经常会忘了陈夏的样子不认识她,但是她记得阿爸,陈夏想她的大哥,他们分开六七年了,那个聪明的大哥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。还有小哥哥,他在重庆,那么多恐怖的轰炸他会不会受伤?

  荒木惟抚了抚小姑娘的背,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好像在蔓延开来,他低着头,低低的说:“陈夏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  “荒木君,我想如果我能活过来一定要见见你的样子。”陈夏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。

  陈夏醒过来的时候,嘴巴干的要命。荒木惟递给她一杯开水,他揉了揉陈夏的脑袋,说不出的疲惫,:“你活过来了。”

  他替她将眼前蒙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解下来,光亮穿了进来,陈夏有些不适应地慢慢睁开眼睛,她茫然地看见一个轮廓,是一个挺拔身材匀称的男人,慌张地说"荒木君,我看不清你了。"

  竹也立刻拿起仪器替她检查,长长的吁了口气:“没事了,慢慢地能看见。”

  她可不想自己的医术被荒木惟质疑。

  荒木惟一直等着她。直到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,她笑了笑,像那朵迎春花:“荒木君,你很好看。”

  荒木惟决定把陈夏留在日本。神户特工学校会给她最好的教育,她会成为他最优秀的作品之一。

  陈夏和竹也一齐去送荒木惟。荒木惟和她走在长长的街道上,他第一次对她伸出了手臂,陈夏小心翼翼地挽着荒木惟。

  “等你回来的时候,你就可以见你的小哥哥了。”

  陈夏点了点头。

  “荒木君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陈夏灿烂的笑,荒木惟忍不住在她头上揉了揉,“我相信你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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